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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唐婧 北京报道
美联储9月降息25个基点还是50个基点的争议终于尘埃落定。
当地时间18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结束为期两天的货币政策会议，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为4.75%至5%，即降息50个基点，这是美联储自2020年以来首次降息。
本次政策利率调整标志着美联储货币政策的正式转向。自2022年3月至去年7月，美联储一年多时间连续11次加息，累计加息525个基点，自去年7月以来连续八次会议按兵不动，将政策利率保持在2001年以来高位。
市场此前对美联储9月降息已有所预期，但对降幅存在分歧。北京时间8月23日深夜，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在2024年全球央行行长年会上明确释放降息信号，直言“现在是调整政策的时候了”，但并未对降息幅度作出表态。
有着“美联储传声筒”之称的知名记者Nick Timiraos最新撰文表示，美联储投票决定将利率下调50BP标志着降息行动的大胆开局。本次降息决定使美联储坚定地进入新阶段：试图阻止去年的加息行动进一步削弱美国劳动力市场。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新闻发布会上也明确表达了对就业的关注。鲍威尔表示，美联储的货币政策行动以促进充分就业和物价稳定为双重使命，随着通胀下降，劳动力市场已经降温，通胀的上行风险减少，就业的下行风险增加，政策立场的重新校准将有助于保持经济和劳动力市场的强劲，并将继续推动通胀进一步下降。
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8月份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2.5%，降至2021年2月以来新低，接近美联储2%的通胀目标；8月非农就业人数增加14.2万人，不及市场预期的16.1万人；当月失业率小幅下降0.1个百分点至4.2%，符合预期。
不过，美国7 月非农就业报告却意外爆冷，就业增长大幅放缓，新增就业人口仅为 11.4 万人，远低于市场预期的 17.5 万人。同时，失业率意外上升至 4.3%，这一数据引发了市场的广泛担忧。
鲍威尔更是在新闻发布会上坦言，如果美联储提前看到7月利率决议几天后发布的7月非农就业报告，可能会在7月的议息会议上就已经首次降息。
还有分析认为，美联储降息50个基点“近几十年来很少见”，这表明美联储对通胀的下行趋势是可持续的感到放心，现在正将重点转向实现软着陆。
美联储不会考虑停止缩表
尽管美联储“大手笔”降息50个基点，但鲍威尔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货币政策表态仍然保持克制。鲍威尔坦言，美联储没有预先设定的政策路线，将继续在每次会议上做出决定。如果经济保持稳健且通胀保持顽固，可能会更缓慢地调整政策。
在他看来，过快减少政策限制可能会阻碍通胀降温的进展，而过慢减少限制可能会过度削弱经济活动和就业。在考虑对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进行额外调整时，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将仔细评估即将公布的数据、不断变化的前景和风险平衡。
鲍威尔还称，美联储不会考虑停止其资产负债表的缩减，在储备保持稳定的情况下，美联储可以缩表并同时降息。“最近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的收缩主要来自隔夜借款，我们根本没有因为这个而考虑停止缩表。这两件事可以同时发生，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都是一种正常化形式。因此在一段时间内，你可以让资产负债表收缩，但也可以降息。”
事实上，早在2023年12月议息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鲍威尔就曾明确表示，停止降息和缩表是独立的过程，是否同时出现取决于降息的目的：如果降息是为了回归中性，可以在降息同时继续缩表；如果降息是因为经济低迷，那么停止缩表和降息会同时出现。
这也与鲍威尔在9月货币政策新闻发布会上的最新表态相呼应。他在回答记者有关提问时明确表示，美联储正开始转向更中性的立场，并称没有看到任何经济衰退甚至经济崩溃的迹象。
目前来看，美联储虽然同意降息，但仍然保留了一项计划，即逐步减少其债券持有量。这一过程被称为“量化紧缩”，已使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降至7.2万亿美元，较其峰值减少了约1.7万亿美元。目前，美联储每月允许最多500亿美元到期的美国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展期，低于量化紧缩开始时的950亿美元。
一般而言，美联储降息主要是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目标区间内，对短期利率影响较大；缩表则是通过降低中长期国债和住房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持仓来完成，对中长期利率影响较大。
中金公司研究部曾撰文表示，缩表的主要目的是减少此前在非常规货币政策操作中美联储积累的过多资产和金融体系过多的流动性，同时也可以在未来降息时防止长端利率跟随短端利率降幅过多，以达到控制曲线的目的。
文章还称，若降息开启后，保持缩表也能保持货币政策灵活度，控制（美债收益率）曲线倒挂程度，避免长端利率快速下行和二次通胀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美联储9月议息决议并未全票通过，美联储理事鲍曼投了反对票，她倾向于降息25个基点，而其他11名有投票权的成员都投票支持将美联储的政策利率下调50个基点。鲍曼在美联储票委中素以“鹰派”著称，此前她比其他大多数央行官员更支持美联储在更长时间内提高政策利率，以确保完全遏制通胀。
全球大类资产向何处去？
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罗志恒认为，美联储此次更偏向于预防性降息，旨在延续美国经济和劳动力市场的韧性。按降息目的，美联储降息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预防性降息，在经济出现放缓迹象时，降息以预防经济衰退风险；另一类是纾困性降息，在经济陷入衰退或遭遇重大危机时，采取降息给予紧急补救。
“回顾前六轮美联储降息周期，预防性降息的节奏较慢、降幅较小、持续时间较短，纾困性降息节奏更快、降幅更大，持续时间更长。”罗志恒表示，在美国经济没有明确证据进入实质性衰退前，美联储不必连续激进降息。加之目前美国治理通胀的任务尚未完成，通胀水平回到合意水平的路径影响美联储的降息决策。
在他看来，美联储当前的策略仍是“数据依赖”，后续降息操作力度料“边走边看”。同时，也要警惕金融市场、地缘政治冲突等风险导致美国经济快速下行，美联储或将加大降息力度。
从反映美联储官员利率意见的“点阵图”来看，美联储年内继续降息仍是大概率事件。19名FOMC成员（包括票委和非投票成员）预计今年底基准联邦基金利率达到4.4%，相当于4.25%至4.5%的目标区间，即还有50个基点降息空间。美联储年内还将召开两次议息会议，分别定于当地时间11月6至7日和12月17至18日举行。
点阵图还体现出，到2025年，美联储预计利率将降至3.4%，这意味着明年将进一步降息100个基点。到2026年，预计利率将降至2.9%，等于该年继续降息50个基点。
至于本次降息对大类资产的影响，罗志恒表示，对于股市，降息释放流动性利好美股，但由于美国大选和货币政策路径的不确定性以及当前美股较高的估值水平，也要警惕美股的回调风险。
对于债券资产，美债确定性较高，但当前美国经济尚无明显衰退迹象，美联储降息节奏偏缓，预计美债收益率下行斜率趋缓。
对于外汇市场，美元承压，但延续韧性的美国经济对美元有所支撑，日本加息以及全球避险情绪或支撑日元走高。
对于黄金，罗志恒认为，短期有回调风险，中长期或仍在上涨周期。黄金的“抢跑”行情明显，利好兑现有回调风险。中长期看，在全球“去美元化”、地缘政治冲突加剧等因素支撑下，黄金价格可能仍处于长期上涨周期。
他还称，美联储降息为国内货币政策打开操作空间。从外部环境看，美联储降息对国内进一步降准降息的掣肘有望减轻。从内部环境看，当前经济的主要矛盾是国内有效需求不足引发的供需失衡，建议宏观政策要持续用力、更加给力，适时降准降息，提振居民消费和企业投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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